乌泱泱一群人凑上来，齐岳看谁都觉得不对劲，心烦意乱地连连摆手：“没你们的事。”

反而让老头更加起疑，最后还是沉书蕾过来解了围，只是叮嘱他们暂停维修，先离开这里，而且一定要结伴而行，觉得有不对就第一时间呼救。

这些人面面相觑，本来在这地方干活就紧张，这下更加害怕。

鬼怪之事难以让人信服，加之不希望引起过度恐慌，那些人再问，沉书蕾也只说这里可能藏有凶犯，并再度强调千万不能落单。

等到那些人离开了，沉书蕾才问：“我在监控里面看到个怪物……你们刚刚看到那东西了吗？”

她应该从没这么紧张过，脸上流着微汗，呼吸也有些短促，眼神飘忽不定。

秦川点了点头。

她追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齐岳马上抓住机会批评她：“沉警官，这种时候应该是警察同志给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排忧解难，而不是反过来问我们话。你这样怎么让我们安心，怎么给我们带来安全？”

沉书蕾被噎得说不出话。

以前一直被条子追，现在完成了呛条子的壮举，齐岳心里一阵暗爽。

秦川说回正题：“我们没见过那东西。监控呢？回去拷出来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沉书蕾摇头：“它出现之后，突然看了一眼摄象头，视频就不知道为什么损毁了。过来之前我稍微尝试了一下，可怎么也找不到记录。之后我会找专业人员尝试修复的。”

“事发突然，情况未知，我需要先问一些具体细节，希望你们配合。”

秦川静静看着她。

他说：“我们当然会配合。可是沉警官，我们不能从头到尾蒙在鼓里吧？那个怪物，你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沉书蕾说：“我确实没见过那种东西……”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

最近案件频发，却找不到嫌疑人。

如果犯案的不是人……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

秦川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沉警官，你果然知道点什么吧？”

沉书蕾还在尤豫，齐岳就帮腔说话：“警察同志，我们是受害者，别的事不说，刚刚这件事我们怎么都该有知情权吧？为了给你提供协助，刚刚那东西扑下来，我们差点命都没了。”

他绘声绘色地夸大其词，沉书蕾终于松了口：“我确实不知道那怪物是什么，但是最近案件频发，有些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包括这起车祸，你们没有见到司机的尸体，他的双眼已经被挖掉了。”

秦川眼神一动。

手段残忍……那爷爷失去的半张面皮？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

沉书蕾不知道秦川在想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原则上来说这些事情不应该对一般民众透露，但你们被牵扯进来，是我的过失。事后我会想办法为你们申请补偿的。”

再次听到关键词“申请”的齐岳眼睛一亮，在这种境地下他依旧贼心不死，第一时间发话：“申请好啊，就是申请太慢了，别的补偿不顶事。要是那怪物过来追杀我们，我们也需要办法逃跑吧？”

他搓着手：“我那辆车的事，要不沉警官高抬贵手？”

沉书蕾也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这个黄毛混混在这个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还是那辆非法改装的越野车，她又好气又好笑，竟也没那么紧绷了：“一码归一码……要是被交警逮到了，你自己看着办。”

“我会看着逃跑，保证不被抓到。”

“我是让你乖乖认罚！”

插科打诨的时候，沉书蕾发现秦川竟然在角落打电话，这个时候才刚刚走回来。

她问：“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秦川说：“我有个妹妹，白天的时候你见到过。打电话问了她那边的情况，顺便报了个平安。”

他把手机屏幕展示了一下，上面是跟秦小雯的通话记录。

“我草！”齐岳后知后觉似的叫了出来，“你不早说，我都忘了！要是那怪物追到那边怎么办？”

秦川皱眉：“它怎么可能追到那边？”

齐岳却已经小跑出去：“我得马上回去看看她，可千万不能出问题，这边的情况你们先处理！”

他在沉书蕾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回过头，朝秦川挤眉弄眼。

秦川觉得他面瘫抽风了。

反正齐岳已经跑出去开车走了，没让沉书蕾发现他有第二辆车。

沉书蕾也被齐岳的突然行动弄得不知所措，原本想要叫住他，但转念一想他走了也是好事，他在现场只会一直打岔拖延进度。

还是秦川看起来比较靠谱。

秦川也不去考虑为什么齐岳突然抽风了，他说：“刚刚情况惊险，要是一个人落单，真的很容易出意外。之前沉警官应该就是这么被袭击的吧？”

沉书蕾摸着后脑勺，心有馀悸地点了点头：“多半是。”

秦川沉思：“没有直接残杀，而是把你拖进焚尸炉……可以认定那东西应该有一定的行为逻辑，智慧比一般野兽要高。”

沉书蕾见他还能沉稳地分析，再想到她竟然因为没见过的东西慌张失措，不由得有些羞愧。

她说：“可以确定它很危险。用藏着凶犯的说法让别人离开，也只是权宜之计。不管它到底是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抓到那东西。”

紧接着沉书蕾又询问秦川遇袭的细节。

为了避免剪刀被收走，秦川隐瞒了搏斗的详情，只是齐岳突然丢出黑狗血吓它一跳，加之有人赶到，把它吓走了。

沉书蕾望着掉在地上的黑狗血，稍微觉得可惜。

要是留下什么组织或者血液，就能拿去检测了。

秦川同样凝视着地上。

那东西没有流血。

但他收起来的剪刀上应该留下了身体组织，之后可以想办法偷偷检验。

沉书蕾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抓到它是我们警察的责任。事情太过离奇，可能需要你跟我到局子里录一份口供。”

说完，她向秦川深深鞠躬：“抱歉把你牵扯进来，我也没想过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我会尽可能想办法提供补偿的。录完口供之后，这件事就和你无关了。”

秦川还要想办法拉拢沉书蕾，也不愿意就这么放手：“我是这件事的亲历者，我也不想让那个东西扰乱大家正常的生活。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

沉书蕾看着秦川刚毅的脸，忽然莞尔一笑：“你逞什么英雄，保护你们是我的责任，还轮不到你逞能。”

他们上了沉书蕾的车，背后的殡仪馆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后视镜里。

车上的摆设倒不符合沉书蕾英气的风格，前排中间摆着一只史努比的玩偶，注意到秦川的视线，她不动声色把玩偶丢到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