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舅子确实有趣，除了在钱上精明外，其他事情上都毫无心机，与这样的人相处颇为轻松自在。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李成攸仰望天空，低声自语：“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且我已突破至宗师境，是时候去见李芸睿了……”
想到那个约定，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泛起一阵波澜。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
李成攸落车后，径直走向宫门。守卫的禁军上前阻拦，待看清来人身份，连忙躬敬行礼：“参见宁王殿下。”
李成攸虽已出宫建府，但毕竟是皇子，平日进宫并无阻碍。
他步入宫门，并未急于前往广信宫，而是先去了养心殿向庆帝请安，随后又转往平湘宫。
当李成攸出现在平湘宫时，应嫔妃一时恍惚，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母亲。”
李成攸上前唤了一声，才将应嫔妃从失神中拉回现实。她手中的花洒掉落，一把抱住了儿子。
“攸儿，你回来看娘了。”
“恩，母亲近来可好？”
“好，一切都好……”
应嫔妃笑容满面，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李成攸离宫建府时日尚短，映射嫔妃而言却恍如隔世。
见儿子归来，她喜不自胜，母子二人叙话良久。
多是应嫔妃絮絮诉说，李成攸静聆其言。
虽言语间不免重复锁碎，字字句句却浸透着慈母的牵挂。
日影西斜时，李成攸起身告退：”母亲，孩儿该去给姑姑请安了。”
”去吧，多与长公主走动。往后若遇难处，她可护你周全。”应嫔妃柔声应允。自当年产子遇险后，她早已别无他求，唯愿孩儿平安顺遂。
她自知势单力薄，但李芸睿不同。
走出平湘宫回首望去，应嫔妃仍伫立门前挥手作别。
李成攸心尖蓦地一颤，暗自在心底立誓：”母亲宽心，孩儿已能独当一面。”
广信宫朱楼雕栏畔，李芸睿身着绯红长裙临风而立。
她斜倚露台轻执玉杯，眺望天际熔金落日。
霞光浸染层云，将宫阙朱楼与她周身都镀上瑰丽光华。
”殿下。”宫女春碎趋步近前，”四殿下求见。”
”成攸来了？”
李芸睿倏然回眸，玉容掠过惊诧。
值此敏感时节，她原以为这侄儿定会闭门不出，未料大婚前夜竟敢贸然来访。
”这小冤家”
她唇畔漾起似喜似嗔的弧度，既忧心庆帝正在追查二人往来，又恐皇后遇刺之事与他相干——这两桩无论哪件败露，皆足以万劫不复。
然这险局反倒激起她骨子里的癫狂，令她血脉贲张。
更暗自欣喜于李成攸将她放在心上，这些年苦心终究未付东流。且正好可当面求证那件要紧事——这孩子是否已臻大宗师之境？
此事关乎后续布局，必须确证。
”引他过来。”
春碎领命敛衽而去。
没过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楼梯传来。
李芸睿心头一紧，纤纤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红裙。
她转过身。
一位高大俊朗、神采茹玉的少年已走到近前。
他迎着夕阳走来，火红的光晕映在他脸上，朦胧似幻。
李芸睿怔了怔，缓缓起身，眼中波光流转，含情脉脉。
春露极有眼色，示意其他侍女一同退下。
主楼里，只剩下李成攸与李芸睿二人。
楼下大门刚合上，李芸睿便如风一般扑进李成攸怀中，身子柔软，似无骨般依偎着他。
她轻捶他的肩，语带娇嗔：“成攸，我好想你，还以为你有了新娘，便忘了我……”
话音真切，满是炽热的思念。
李成攸感受得到她如火的情意，将这柔软的身躯拥紧。
“怎么会忘？”他声音温柔低沉，轻轻托起李芸睿雪白的下巴，“纵使忘了所有人，也忘不了你。”
他目光灼热，回应着她的深情。
李芸睿绝美的脸上绽开笑颜，如花盛放。
“你，从小就嘴甜。”她伸出细白的手指，轻点他的脸颊。
两人相拥许久，仿佛时光静止。
他们看着夕阳沉落，暮色四合，天地渐暗。
月色温柔，不如日光耀眼。
清辉弥漫中，李芸睿轻声开口：“你这小子胆子真大，这时候还敢来找我。”
她抬起头，谨慎提醒：“陛下已有所察觉，在你真正站稳之前，我们不宜常见。”
“舍得不见我？”李成攸星眸熠熠，注视着她。
李芸睿嗔道：“你若不听，以后我就不见你了。”
她撒娇的模样，足以让任何男子心动。
李成攸含笑应道：“遵命。”
他如今已是大宗师，加之盖聂，两位大宗师之力，其实已不惧庆帝。
但此事毕竟不光彩，一旦传开终究难听。
更何况，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即将与他成婚的笵偌偌。
美妇虽好，少女青春亦令人心动。
李芸睿不知他所思，只想确认心中猜测，于是问道：“成攸，你是不是已突破大宗师了？”
李成攸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此事关系重大，若不弄清，李芸睿恐怕难以安心。
“你如何得知？”他故作惊讶，仿佛十分意外。
李芸睿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得意。
她很喜欢这种看透一切的感觉。
“这有什么？我不但知道你已突破大宗师，还知道你杀了皇后。”
见她那得意的小表情，李成攸也起了玩心，故作惊讶：“姑姑果然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是自然，”李芸睿骄傲地扬起头，竟有几分可爱，“世上哪有我李芸睿不知道的事？”
月光如水，洒在她绝美的脸上，更衬得她如仙子一般。
今日李芸睿未穿平日的白衣，而是一袭火红长裙，高贵中带着几分张扬。
两人相拥，呼吸可闻，气息滚烫而炽热。
李成攸低头，在她晶莹的耳边轻问：“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李芸睿低下头，白淅的面颊微微泛红，更添娇羞。
她忽觉自己被李成攸拿捏了，轻咳两声，故作镇定地笑道：“当然没忘，正好让我见识一下你大宗师的实力。”
……
夜风拂云，悄悄掩住月光，仿佛连月亮也害羞地别过脸。
时光悄然流逝。
朱楼里没有点灯，也无人说话，一片安静。
过了许久，李芸睿才缓缓起身。
她拿起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
“大宗师果然不同。”她浅笑，笑容妩媚动人。
李成攸仰头闭目，许久才睁眼。
他欲上前，李芸睿却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天色已晚，不宜久留，否则陛下会起疑。”
李成攸仍有些意犹未尽。
李芸睿娇声笑道：“来日方长，你好好努力，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好吧。”李成攸只得无奈点头。
理智告诉他，确实不该在此久留。
……
养心殿。
灯火通明，照亮殿内每个角落。
庆帝靠在榻上，随手翻着一本书。
不多时，候公公从外走入。
“他走了？”庆帝随口问。
“是，”候公公点头，“刚出宫。”
庆帝继续翻书，觉得无趣，又放下。
“他在广信宫待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
“恩……”庆帝沉吟片刻，又问：“可知他们谈了什么？”
候公公摇头道：“老奴不知，他们屏退了左右，无从探听。”
庆帝闻言，缓缓坐直身子，眼睛微微眯起。
自二皇子之事后，他便对李芸睿心生戒备。
原本李芸睿与二皇子往来，是得了李芸潜的授意，自然无妨。
可如今她转而支持四皇子，便脱离了掌控。
局面看似相同，意味却截然不同。
庆帝心中不悦，他察觉到有人正在脱离掌控。
“退下吧，继续盯着，有动静即刻禀报。”
“老奴遵命。”候公公躬身退出养心殿。
他走远后，回头望了一眼殿宇，目光沉重地隐入夜色。
殿内，庆帝独坐榻上，久久未动。
他陷入沉思。
‘李芸睿向来无利不往，她如此相助老四，必有所图……’
庆帝本能地怀疑李成攸与李芸睿之间藏着隐秘。
虽不知具体为何，却令他心生紧迫。
未知令他不快。
这种不满促使他迫切想要揭开迷雾，看清 。
他甚至觉得，查明这个秘密，比追查皇后遇害之事更为紧要。
皇后已逝，凶手必定是武功高于洪肆庠的绝顶高手。
这等高手屈指可数。
李芸潜虽怒，却并不慌乱。他深知自身武功已臻化境，无惧任何挑战。
此事虽令人不悦，却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但李成攸与李芸睿之间的秘密则不同。
庆帝太了解李芸睿的为人，他确信这其中定有蹊跷。
“一个朕的妹妹，一个朕的儿子……望你们安分守己，莫要逼朕……”
夜风吹入殿中。
烛火摇曳不定。
明明灭灭的烛光里，庆帝的面容晦暗难辨。
……
马车徐徐前行。
长街依旧喧闹，灯火璀灿，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恍惚间，李成攸仿佛回到了前世。
那个世界入夜后，也是这般繁华景象。
“来两个肉串卷饼。”
食物的香气勾得他食指大动，便在车中享用起来。
在未来的庆鱼年世界，即便文明曾经重启，农作物依然丰饶，调味料也从不匮乏，这烤肉卷饼的滋味竟与前世相差无几。
美食下肚，李成攸心情舒畅。
夜色迷人，朱楼中的景象更令人沉醉。
突然弹出的系统提示，吸引了李成攸的注意。
他的目光立刻聚焦于这条信息。
“这老家伙果然在监视我。”
李成攸冷哼一声，心中涌起强烈不满。
自他出生以来，庆帝从未对这个儿子付出过真情，仿佛所有子嗣都只是可利用的工具。
皇后的屡次刺杀，李成攸不信庆帝毫不知情，却从未加以制止。
后来他努力变强，渴望投身军旅，像大皇子那样领兵作战，远离京都这是非之地。
结果不仅未能如愿，反而屡遭庆帝打压。
这些怨恨，这一笔笔旧帐，李成攸全都铭记在心，永志不忘。
此刻，庆帝的情绪反馈更是将他所有积压的怨愤一并点燃。
李成攸眯起双眼，目光如冰。
“这老东西真是碍事，看来得加快步伐，尽早解决他！”
常言道父慈子孝，父慈在先，子孝在后。
庆帝从未视他为子，李成攸也从未认其为父。
他的处世原则很简单：人待我以善，我报之以善；人若害我，必除之！
微风拂动车帘。
街市灯火通明，夜空星河璨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