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准伸手，将石雪儿拉到身后，道：“这位冰蚕前辈，我们还不熟。

冰蚕道：“废话，有我冻在这里，什么都不会熟！不熟你灯座儿哪来的？我知道那是一件宝物，放在沙漠之中补它的火气，还不是被你得了去！慈航道人说将那灯座留待有缘人慢着，你就是那个有缘人？嗯，小小年纪，已是法相中期，也还过得去。”

石雪儿在背后拉一拉何准衣服，问道：“夫君，咱们是为何而来？”

何准被石雪儿一问，又听这冰蚕提起慈航道人，心下对他信了几分，道：“好，先钻开这小瓮天！”

冰蚕白了他一眼，道：“是个怕老婆的小子。”

他不待杨笛野催动，已将这飞舟催动起来，向上飞去。这飞舟本是他的虫蜕，虽被石雪儿改造，却未坏了他的操控之权，反而飞得更快。

天上此时已无人阻挡，连那厚厚的劫云也已经散去，飞舟很快来到天痕之处。

石雪儿与何准操控螺旋尖角，飞速转动，向天痕钻去。这尖角中孕含了休休的意，又有偃师一族的妙法在内，钻得此处天痕如一块软布，向后凹陷出数尺，却再也钻之不动。那尖角嗡嗡转动却是打滑了一般，使不上力，反被这天痕一点一点推了出来。

冰蚕操控着飞舟退后，对前天痕吐出一道寒气，道：“再冲一次！”

飞舟再次冲上，三丈三尺三寸的螺旋尖角重新转动起来。

天痕被那寒气冻住，坚硬如冰，反不如先前柔韧，这次一钻之下，四周忽然现出一道道冰裂，只听咔咔有声，很快钻出一个小孔，竟然有一股强风从天外灌了进来。

老门主等四人与有休休操控的饕餮神兽，连同青龙等四相，全都冲了上来，一通攻击。

只听虚空中清脆的声响，如打碎了大片琉璃。

休休操控着饕餮在虚中中飞来飞去，大口开合，如在吞吃着什么东西，只是众人都看不见吞吃的何物。

众人只觉胸一时开阔了许多，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烛龙灯在何准脑中道：“原来如此。破开这小瓮天之后，天地规则又补全了许多。”

一阵强风袭来，众人向地面落去。

老门主忽然笑道：“我境界跌落了！”

老狐也笑道：“我也跌落了，已到了法相后期！”

又过了片刻，罗裳也笑道：“我法相中期了！”

石破天懊恼道：“我也跌落了境界，却仍是法相后期。”

老门主笑道：“你九道天雷，全都结结实实地受了，吸收了其中力量，自然很难跌得太多。

何准也知渡劫时需硬抗天雷，才能吸取其中的力量，以提升境界修为。只是这跌落境界的道理，却是一时想不明白。

何准在脑中问道：“龙前辈，他们为何跌落了境界？”

烛龙灯道：“小瓮天破去，天地规则补全，原来境界便有些虚了，因此跌落下来。你不是也跌落了么？”

却原来还有这番道理。

何准旁探查自身境界，果然已跌落到法相中期，但跌落的只是境界，若论实力，反而更高了一些。

他立时明白过来，这境界跌落，如将自身修为压实，是又给了自己一次提高修为的机会。若是在规则不全的世界中修练到极高境界，日后的最高成就反而大受影响。

如此一想，也也知道了石破天为何懊恼。

天雷落下时，老门主先以归化之法避开了一道，又以肉身硬扛了三道，以巡天之术避过两道，剩下的三道，都用帝陵图接了。因此实际只吸收了三道天雷的力量。

罗裳则是最先扛了一道天雷，后又当空起舞避开了七道，受了一道，被击破当胸。因此共吸收了两道天雷之力。

老狐是结结实实受了八道天雷，被何准收去一道，扔给了休休。

石破天则是强行受了九道。

这四人中，倒是老门主与罗裳最是讨巧。

休休听到这几人说起境界跌落，原也不明其理。这时何准想通了，她便也知道了。

她共收掉了十二道天雷，原准备重新放出，助老门主等三人提升境界，这时既已想通，便老实将那天雷吞下，作为提升自身修为之用。

那冰蚕忽然嗖地一声离开沙虫飞舟，对老树笑道：“既已破了这小瓮天，树兄可愿与我四下走走！”

老树将身一摇，化作一个面皮青绿的光头大汉，笑道：“你可离我远些，别冻得我叶子都生不出来！”

这一蚕一树也不与众人多话，纵起身形，一前一后，远远飞去。

众人也纷纷落到地上。

这些法相境强者破了这小瓮天，心中各自升起明悟，知道它日若再突破至初神境，将再无雷劫，心中欢喜，也不需提起。

众人安排一番，各有去处。神风门弟子自是返回神风门，妖族弟子自是返回石头城。也有愿意留在九公主湖的，为休休奉献香火的，各自由他，石寒枫师徒四人便在此之列。

何准与石雪儿自婚配以来，已是三年有余，一直未得闲暇，这一日终于忪懈下来，便相约慢慢走回宗门，不与其余人等同行。

二人也不图快，只信马游缰，随处看些山水，遇些民情，一路高高兴兴，行了月余。

这一日正行走间，忽然迈步走入一座山中。

石雪儿惊讶道：“刚才还是平地，怎么这就变了？”

何准拉了她的手，打开天眼看了一看，笑道：“这是遇到故人了。”

原来何准又一次进入了方壶山中。（见第二卷《狐尾忽来哉》第七章）

石雪儿正自不解，何准已经叫了起来：“舍利前辈，你在哪里？故人何准，前来造访！”

过了片刻，前方山石后面忽然走出一副高大的骷髅，九颗舍利在身上放出光华。舍利中传出笑声道：“原来是小友到来。快快请进！”

这正是上次在方壶山指引何准习武的那副僧侣骷髅。

何准低声向石雪儿说了大略，拉着她向前，对这僧侣骷髅笑道：“前辈一向可好？”

骷髅也笑：“已死之人，何谈好与不好？小友既然来了，可随我去见老祖。”

二人跟在骷髅身后，行了半日，来到星池之前。上一次来此，何准还需要催动烛龙舟通过，此时境界大涨，便与石雪儿直接飞了过去。石雪儿见这星池似小实大，初看只是小小的一方，行来足有三千里之阔，心中暗暗称奇。

二人飞得极快，仅花了一日的时间，便已到了湖中小岛，见到了龟三老祖。

龟三老祖回头看到何准，笑道：“小友快来坐，怎又换了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