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怔怔无言,觉得江起提出的这个理论太过于让狗绝望。
它一直认为,异能的降临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启,是生命进化的曙光。
即便现在还没有研究出系统性的提升方法,但这只是因为时间尚短,未来肯定能找到持续进化的路径,通往更高的层次。
可江起却说,他们的上升空间是锁死的,这让它如何接受?
它道:
“我承认,你的理论几乎完美地将神话、科学和目前的异能现象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逻辑闭环。
为什么万古之前的仙神那么强大,为什么超凡消失,为什么我们获得力量却无法提升,为什么古代的修行法在现代无用,这些问题,在你的理论中都得到了十分合理的解释。
但是,你所有推理的起点,都是创建在超弦/理论之上的。
你假设了第一阶段的宇宙11维全是宏观的,你假设了维度等同于大道,你假设了大道的崩散等同于维度的蜷缩。
你把一个尚未被证明的现代科学假说,当作了绝对的真理,并用它去倒推一切,这不就是带着问题找答案吗?
如果圈量子引力理论和量子场论才是对的呢?”
它目光灼灼的看着江起,想看江起如何回答。
“很好。”,江起道,“这就要涉及宇宙结构的问题了,那我问你,圈量子引力理论、量子场论、超弦/理论各自支持的宇宙学模型是什么?”
金毛眼中露出思考的神色,半晌举起写的密密麻麻的腕机屏幕:
“圈量子引力理论认为宇宙并不是源于奇点大爆炸,而是量子反弹,宇宙在收缩→反弹→膨胀的循环中周而复始,本质上是单一的、自循环的宇宙模型。
量子场论支持的是永恒暴胀理论,暴胀期间的量子涨落可能产生无限多个分支宇宙,每个分支映射不同的物理现实,总而言之,其支持的是多元宇宙理论。
江起点头:
“很好,带着以上的答案,我们再来进行思考几个问题,花是哪里来的?它为什么能凭空出现?”
金毛正要扣字,江起又问:
“古人指的神游太虚,太虚究竟是何处?”
江起:“典籍中记载的洞天福地,其内部法则与外界迥异,,它们本质上是什么?”
“道家讲的飞升是飞升何处?佛家讲的虹化又是去往哪里?”
“万古之前的天庭,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真的只是在太空之中吗?”
“蓬莱是从哪里跌落?”
金毛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怔住了,它隐约感觉到江起正在将它引向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向。
江起道:
“在所有理论构建的宇宙模型中,只有超弦/理论支持的膜宇宙模型,能完美的解释这一切。
我们熟悉的宇宙,只是更高维体宇宙中的一个小小的膜宇宙,基本粒子被限制在这个膜上,所以,我们的宇宙才能维持如此的型状。
但象我们这样的宇宙,还有很多。
在万古之前,在大道还没有崩散,维度还是宏观的年代,那时的生命体,他们的意识能凭借某个特殊法门,穿过这层膜,进入更高维的体宇宙。
在那里,他们接触了大道,获得了各种神通,仙术,成为了万古之前的仙神。
但第一阶段的宇宙结束,未知的剧变导致大道被打散,维度被蜷缩化,人们就再也无法修炼了。
到了如今,宇宙经过恢复,维度力量,或者说大道碎片,穿透膜的壁垒,再次渗透进我们的宇宙,外在表现形式就是花。
花与生命体结合,我们再次获得了力量。
蓬莱、洞天福地也在这个过程中从体宇宙中回归,它们可能就是万古之前的仙神在我们这个宇宙之外创建的小型膜宇宙。”
这并非是江起毫无根据的提出。
当初小鹿通过蜃真人留下的本源蜃气进入另外一片空间,并在那里获得了她的异能。
她当初给江起描述这一切时,就埋下了这个理论的种子,当初小鹿描述的一切,都非常符合升维的特征,只是当初江起没有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学习,无法支撑他提出理论。
金毛彻底震撼了,它忽然也想到了一点:
那些承接花失败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无不是身体像线条一样被凭空抽离解构,或是扭曲崩解成一团无法形容的油画颜料,最后被世界彻底抹除,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不就印证了“花”就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吗?
当生命体承接不了“维度”时,就会遭到 维度的反噬,其存在本身会被高维规则所瓦解。
而且照这个理论,越来越多的事情说得通了!
甚至那些离谱的传说故事也有了合理 的解释,比如盘古开天,比如女娲补天,这在 现代人看来是十分可笑的创世神话。
宇宙怎么可能是开出来的呢?
你站在哪里开?
天空本就无形无质,就是一个概念,你怎么可能补天呢?
但结合江起的理论,盘古开天,不就是在体宇宙 中开膜吗?
女娲补天,不就是修补膜宇宙 的膜吗?
金毛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它,江起说的是对的,世界终极真相就是如此,但它内心深处依然在抗拒,或者说,不愿相信。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残酷了!
它问:
“那你今天晚上让我带你来这里,到底要如何验证呢?”
江起抬头看天,道:
“我要进入体宇宙。”
“进入体宇宙?”,这一晚上,江起已经给它带来太多的震撼了,可这些震撼,都不如这一句给它带来的震撼大。
它连忙追问,爪子都有些颤斗:
“你要怎么进入?”
江起平静的看着它:
“还记得我上面说过吗?在我们的膜宇宙中,基本粒子被限制在这个膜上,但有一个东西,它的存在和运作方式,至今无法被完全归结为纯粹的物质运动,并且不被限制在这层膜上。”
金毛思考了一阵,眼睛一亮:
“你是说意识?思维?精神体?”
江起点头,露出孺狗可教也的表情:
“没错,我们之所以被定义为三维生物,只是因为 我们的躯体是三维的。
当我们的思维嫁接到四维躯体上,我们就是四维生物,嫁接到一维躯体上,我们就是一维生物,当你闭上眼睛,剥夺一切感知,那你就是零唯的。
零维在科学中是 没有体积、没有维度的点,而意识体就是这个零唯的点。
古代的修行体系,无论是 道家还是佛家,最终目的都是凝聚、强化并最终引导我们的意识体,使其获得足够的能量密度和结构稳定性,短暂地摆脱宇宙膜的束缚,进入更高维的体宇宙。
而飞升、虹化,则是更进一步的、让意识体完全进入高维的体宇宙的壮举,从此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金毛又问:
“那为什么来这里呢?这里有什么不同?
并且,那么多大势力、顶级科研机构,投入了海量资源,尝试了各种方法,想要效仿古人神游太虚都没有成功,你为什么能觉得自己成功?”
江起道:
“首先,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来这里,因为异能降世以来,或者说进入第三宇宙阶段,名山大川都展现出特异性,如来寺也是其中之一。
根据我的理论,这些地方便是我们所在的膜宇宙与高维体宇宙连接更紧密的节点。
用你能理解的话说,这里的膜更薄。
这恰好映射了古代‘圣地’的概念,在圣地中,与体宇宙的连接更紧密,修士们才能更接近大道,更好的修行、观想、参悟。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那么多大势力、顶级科研机构没有成功。
很简单,第一阶段大道已经被打散了,而锚定在这些大道上的修行方法、观想图、咒语,因为大道崩散,也全部失效。
他们所做的任何尝试,自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也正是这个原因,江起之前的观想才总是缺少的关键一层,这并不是因为他自身境界未至,而是因为 体宇宙的大道没有回应他。
还比如道家中的请神、斋醮。
神仙都死了,怎么可能回应?
江起道:
“我与他们都不同,我有自己的方法,但至于方法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
金毛表示理解:
“好吧,我明白,那你现在就开始尝试吗?”
江起点头:“对。”
金毛:“那我?”
它既想见证这一刻,但又怕打扰到他。
江起:“你可以待在这里,帮我护法。”
金毛立马如同一个忠诚的护卫:
“你放心,有我在,一只蚊子都飞不过来!”
江起不再多言,缓缓闭上双眼。
接着,他收束思绪,开始在脑海中观想起海眼归墟纹来,这个过程他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了,几乎瞬间就 观想完成。
而在观想完成的一刹那,江起也再次产生了那种“明明拥有,却蓄势待发,使不出来”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比以往更加强烈、更清淅,这证明了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在‘圣地’,现实与高维体宇宙连接得更紧密。
但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江起不急不躁,开始继续不断的观想,不断地强化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其实就是一种牵引力,是他与体宇宙蜷缩维度之间的联系。
只要顺着这种“感觉”而上,他就能进入他预言中的“体宇宙”。
渐渐地,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玄妙。
玄之又玄中,周遭的一切开始褪色、远去,江起感觉自己再也感觉不到外界了,他听不到声音了,闻不到气味了,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此时,他才终于进入了“零唯”状态。
接着,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眼前的景象 。
他首先“看”到的是自我。
此时的他处于意识体状态,颇具人形,但只有是一个人形的轮廓而已,十分粗糙,接着,他又“看”到了无数流动的线条,和一层由无线线条构成的“壁”。
这就是“膜”!
他隐约能感知到,组成“膜”的这些“线”,代表着维系他所在宇宙稳定的基本物理定律——电磁、引力、强弱核力。
在零维意识的视角下,他所处的整个三维宇宙,都是由这些丝线构成的。
而他,就是被困在这无数丝线中一个微小生灵。
他“看”到,这层“膜”在震动、起伏,仿佛在呼吸,而在“膜”之外,便是令他整个意识体都为之战栗又向往的 “体宇宙”!
接下来,江起开始做起尝试,他拨开缠绕着自己的“线”,向“膜”走去。
他选了一个“网眼”稍微大的地方,然后继续沿着之前那种“感觉”,如同水滴渗过纱布般,向着“膜”之外,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且危险的过程。
江起感觉自己的仿佛在逆着无比粘稠的胶水前行,每前进一丝,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并且能清淅地感受到来自“膜”本身的强大阻力,和来自后方的“吸力”。
他判断,古代修士神游太虚的过程,跟自己应该是一样的,穿越此膜,进入彼界。
但他们肯定不如自己艰难,因为能进行神游太虚的修士,肯定已经到达了极高的层次,远不是自己能比的。
而普通修士,则根本不需要进入体宇宙,因为他们只需要打坐观想,然后等待着“道”从体宇宙向膜宇宙渗透,去承接就可以了。
能在这种低层次,强行进行体宇宙的人,万古以来可能就只有寥寥几人,甚至,只有自己。
江起收束心思继续前行。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不知走了多久,某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快迷失在‘膜’里了。
在这里,前后左右皆是无穷无尽的丝线,看不到尽头,孤独、疲惫不断侵蚀着他,他感觉自己 就象是蜘蛛网的“蚊虫”,仿佛 一辈子都要被黏在上面了。
但是,江起从未有一刻升起放弃的念头。
他只有一个方向——向前!
朝闻道夕死可矣!
终于,在某个无法形容的瞬间,前方那粘稠到极致的阻力陡然一空!
江起就象是用尽了最后力气的雏鸟,终于啄开隔绝了两个世界,无形的蛋壳。
他,出来了。
或者说,他进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