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餐厅,金洋预订的是一家环境不错的私房菜馆
“金洋哥,这个女人是谁,她是怎么认识我哥的?”
金洋凑近江鹿耳边,快速且小声地说道:
“洪家的人,来头大得很!之前在登州,她和很多大势力,想强迫起子去帮他们探索蓬莱,结果被异管局一锅端了,看样子吃了大亏。”
他又补充道:“江洋号就是她帮忙改造的。”
江鹿闻言,瞬间警剔起来,问道:
“那她来找我哥做什么?”
金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吃饭时,气氛十分微妙,洪雅雅似乎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也没表现出任何敌意,聊得十分欢快。
不过,她聊天的内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一会儿点评着菜品的口味,一会儿又扯到最近新出的某款游戏,抱怨平衡性太差。
甚至还抱怨起自己跟两个姐姐的关系,说她们表面看似和谐,实际上暗藏竞争。
完全分不清她的目的。
而江起似乎跟她保持了某种默契,对她跳跃性的话题照单全收,偶尔点到即止的回应几句,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问。
这反倒是让金洋和江鹿有些不自在。
不多时,洪雅雅吃饱了,她擦了擦嘴,仰躺在座椅上,道:
“吃饱了,这咕老肉真不错,就是有点甜,吃多了腻。”
江起:“别腻。”
吃完饭,金洋去前台结了帐,四个人从餐厅里走出来。
江起道:
“小鹿,金洋,你俩先回去吧,我跟洪小姐走一走。”
洪雅雅含笑的看着江鹿金洋两人。
金洋小声凑到江起耳边,道:
“起子,能行吗?我看她来者不善啊,神神叨叨的,要不要帮你报异管局?”
江起摇了摇头,道:
“不用,我心里有数,你带小鹿先回去。”
金洋十分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鹿也担心的看过来,江起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随后,江起便往外走,洪雅雅自然的跟上。
很快,两人来到一个河边,江起停下脚步,半边侧脸藏在阴影里,道:
“洪小姐,这里没有别人了,可以说一说你来找我的目的了吧?”
洪雅雅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她看着黑暗中流淌的河水,幽幽地问:
“你知道你离开登州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江起真心求教,以他的渠道,只能从官方通告中获得信息,因此,他的确不知道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洪雅雅道:
“你走了,我们被陈忠编成了敢死队,跟联合探索队一起,进入了蓬莱。”
江起的确没想到这一点。
他对陈忠的手腕再次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他并不觉得陈忠做的不对。
“进入蓬莱之后”,说到这里,洪雅雅还想继续说下去,脑内一股力量突然钳断了她的思绪,这是灵犀协议的作用。
如果她想强行说下去,可能一个字还没吐出来,就直接认知混乱了。
她赶忙收住话头,脸上闪过一抹屈辱,道:
“具体的情况我签了协议不能说,总之,里面十分危险,沉心禅、九州集团那四个家伙、洪山的牛鼻子老道,全死在了里面。”
江起:“听起来很惨。”
洪雅雅:
“我,失去了一只脚,一只手。”
她跺了跺右脚,发出金属跺地声。
江起:“还怪响的。”
洪雅雅:“温红运气好点,没缺骼膊少腿,但人已经半疯了。”
江起:“可怜。”
洪雅雅:“张巨星没事,不过被吓破了胆,估计以后听到蓬莱就会尿裤子。”
江起:“可惜了。”
洪雅雅:“魁他命硬,倒是没受伤。”
江起:“他的确更强一点。”
洪雅雅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江起的眼睛:
“江起!看到我们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你是不是特幸灾乐祸?”
说实话,江起是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答应陈忠跟他们一起进入蓬莱,否则,洪雅雅等人今天的下场,很可能就是他的下场。
但,幸灾乐祸?
何出此言?
无论是洪雅雅还是温红、沉心禅,都是跟他无关之人。
江起道:“没有。”
“呵?没有?!你敢说没有?”,洪雅雅控诉道,“我们这群人在蓬莱里九死一生,而你竟然在外面游戏人生,美美地参加高考?!”
她咬牙切齿:
“你觉得这公平吗?!”
她终于知道是什么驱使着她来找江起了,是不甘,是嫉妒!
凭什么江起就能洞察先机,全身而退,而她却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永远带着残缺的身体活下去?
而且,她不是天才吗?
怎么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江起也知道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了,他摇了摇头,淡淡的道:
“原来,你是来撒气的,因为不敢,或者说知道恨陈忠也无济于事,所以就把这份无处安放的恨意和委屈,转移到了我身上吗?
觉得我比陈忠好欺负?还是觉得,因为我‘幸运’地避开了你们的灾难,所以就活该承受你的怨气?”
洪雅雅张了张嘴,竟然无法反驳。
江起叹了口气,不愿再多说,向洪雅雅发动了进攻:
“那就来吧。”
洪雅雅本能地想喊“我不是来打架的”,但江起的攻击已经近到眼前,同时,她心里也生出了一丝邪火:好,那就来啊!谁怕谁!
我可不是被你小瞧的!
而且失去一手一脚后,我可是变得更强了!
说着,她就发动了攻击。
她有三个能力:
分别是
“金属亲和”:召唤半径 10米内的金属物体(如铁钉、钢筋),使其悬浮或高速射向目标
这三个能力看起来简单,实际上配合起来非常强大,以往,洪雅雅随身携带的金属很少,基本上就是几个特制的金属小球。
家族里专门对她进行过威力测试,在一定的距离内,她的飞刀、飞剑造成的威力,已经不亚于口径最大的狙击步枪,且破甲效果更强。
十几厘米的钢板都能轻松穿透!
而现在,她的一只手 一只脚都已经换成了钛合金假肢,能力发挥的空间就更大了。
她已经有了定计,她会让金属假手塑形成一把刀,然后在施加了[金型震颤]后砍向江起。
以振刀的威力,砍在江起身上,无论他的防御有多强,都会象是热刀切在了黄油上一样。
当然了,她并不准备要江起的命,她只打算收拾讲起一顿,找找平衡。
但她想得很美好,她的意念刚动,钛合金假手才刚刚开始蠕动、拉伸,显露出刀的大致轮廓,甚至连震颤都还没来得及激发——
江起的拳头,已经携着风压,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
“不是?”
她惊怒!
“怎么会这么快!”
此时,她才意识到,当初在松涛服务站,自己饶有兴致的欣赏江起独斗影魁二人时,根本未能真正认知到他的可怕!
这种速度,根本不是她能够反应的,更别提,还是江起主动发起的攻击!
“不!”
“不是这样的!”
眼见江起的一拳就要打在她的脸上,洪雅雅已经感觉拳风刮过皮肤的刺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忽然,江起变拳为掌,五指张开,摁在了洪雅雅的脸上。
接着,他没有停,大步往前迈,抓着洪雅雅的脸,狠狠撞在了后面的一棵树上,洪雅雅的双脚都离地了,撞上去的一瞬间,树叶簌簌落下。
巨大的冲击力让洪雅雅眼前一黑,接着全身瘫软,软成了一根面条。
还没等她从这撞击中回过神来,江起已经扼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顺便,江起将她的假手假腿拧成了麻花。
江起看着她:
“你就这点水平?”
枉他还特意将洪雅雅引到水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弱。
洪雅雅憋得满脸通红,完好的手掰着江起的手指,试图将他的手掰开,获得一点空气,却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在这种极致的窒息下,她连能力都无法凝聚。
江起丝毫没有怜悯之情,自己从始至终没有惹过包括洪雅雅在内的这些人,反而是他们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想要利用自己。
他不喜欢这些权贵子弟的傲慢。
异能出现前不喜欢,异能出现后也不喜欢。
不过异能出现前,他跟这些人接触的少,因为那些人很少会跟他挤在高考赛道,但异能出现后,却意外的有了交集。
“你、嗬嗬——”,洪雅雅双腿乱蹬,拼命挣扎。
江起略微松了松手指,给了她一点空气。
洪雅雅艰难的说道:
“我嗬嗬,我来其实没有恶意,我、我是来招揽你的。”
江起再次放松了一分:“招揽我?”
洪雅雅急忙道:
“是!我真是来招揽你的,只是话赶话说到了那里,而且你又不由分说就要打架,我正好也在气头上,也想着既然是你自找的,那我就教训教训你,但我真是来招揽你的!”
“从蓬莱里出来,我就意识到了你的强大,而且我又了解到了你是普通人,所以我就想来招揽你。
而且,这跟上次 的 招揽不一样,上次招揽只是想要你帮我进蓬莱,这次招揽是真心实意的,所有势力都想要你这种人才。
我不要求你添加洪家,没有任何束缚!只要你愿意,洪家就愿意倾注资源培养你——无论你想在异管局谋取高位,还是在麓山乃至吴陵省创建自己的势力。
只需要在特定时刻,与洪家站在同一阵线。”
全部说出来,洪雅雅终于松了一口气。
江起面无表情:
“说完了?”
洪雅雅怔了怔:
“说完了。”
江起道:
“那就亮出你的个人信息页。”
”啊?”,洪雅雅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起的手掌再次收紧了一些。
”我亮!我亮!”
洪雅雅慌忙调出个人界面:
【洪雅雅】
性别:女。
出生日期:2018年
身份认证:显能者
异能谱系:元素系——金属系
官方评级:b-级
江起道:“b-级吗?那很弱了。”
随后,他将洪雅雅丢在地上,道:
“回去吧,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另外,告诉跟你们洪家以外的其他几个势力。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刚刚参加完高考,分数公布后会按流程报考院校,如果成功录取,九月份会作为新生入学。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以及我家人朋友的面前,我不愿意与你们结仇,也不怕与你们结仇。
我这次放过你,也是因为我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过人,我暂时还想保持这一点‘干净’,但也不意味着我永远不会,所以希望你不要再挑战我。”
“所以,你回去吧。”
说完,江起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洪雅雅瘫坐在地上,看着江起的背影直到消失,忽然产生了一个疑惑,我为什么要来这趟?我的目的什么?
是为了招揽他吗?可如果真是招揽,为何从见面开始,就充满了不真诚、挑衅和试探?
甚至带着一股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怨气?
哪有人是这么招揽人才的?
是为了报复吗?
报复他的“幸运”,报复他的“置身事外”?
可她又凭什么报复?
闯入蓬莱是她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也是她自己。
江起从头到尾,没有主动伤害过她分毫。
这报复的理由,站得住脚吗?
还是说仅仅因为需要找到一个情绪的出口?
而江起这个曾被她轻视过的人,就成了她宣泄情绪的最“合适”的目标?
可结果呢?
她就象个跳梁小丑,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上演了一出漏洞百出、自取其辱的闹剧。
她所有的倚仗,无论是家世、异能,在对方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她非但没有找回任何平衡,反而将自已最狼狈、最不堪的一面,彻底暴露在这个人面前。
“呵呵……”
低低的、带着自嘲和苦涩的笑声从她喉间溢出。
她忽然觉得这趟来得——
毫无意义,且愚蠢透顶!
除了增加了对方的厌恶,让自己再添新伤,什么也没得到。
过了会儿,她低下头,将脸埋入臂弯,竟哭了起来。